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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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游客需乘坐纜車上山頂, 宋夫人帶著姜予眠和宋俊霖,三人乘坐同一輛纜車上山。

宋夫人跟姜予眠坐一邊,宋俊霖一人在對面。

纜車不斷上升, 宋夫人擔心她是否適應,姜予眠緩緩搖頭,表示可以。

曾經爸媽帶她出去游玩也坐過纜車, 一家三口就像現在這樣,她跟媽媽坐一邊, 爸爸坐在另一方。

那時媽媽會攬著她叫她別害怕,爸爸在對面不斷講笑話逗她開心。

現在坐在旁邊的是宋夫人, 她如母親般溫柔細心,姜予眠挨她很近。這是除了陸宴臣之外, 她第一個願意靠在一起的人。

對面的宋俊霖嘰嘰喳喳:“我剛成年那會兒想給自己一個難忘的十八歲,直接報名荒野逃生。”

“荒野逃生?”姜予眠對未曾接觸的趣事最感興趣。

“是啊,那裏到處危機四伏,險象環生……”宋俊霖用盡畢生所學,繪聲繪色講述出生至今最刺激的經歷, “帶進去的食物都丟了,餓肚子、缺水, 還迷路……一路歷盡艱險,最終還是我帶領隊友從絕境裏殺出一條血路!”

姜予眠隨他講述過程的起伏而變化, 前面經歷精彩絕倫,後面聽著聽著就, 驚訝地瞳孔慢慢縮回去。

打量宋俊霖本人,她總覺得, 最後那句話的可信度不高……

險情被他輕描淡寫, 姜予眠覺得不夠刺激, 忍不住問:“你沒有遇到困難嗎?”

“誒……”吹得正起勁兒呢,被這麽一問,宋俊霖抹了抹臉,“是遇到過那麽兩次。”

旁邊的宋夫人噗呲一聲笑出來。

周圍坐著兩個單純可愛的孩子,也只有這種情況下,宋夫人才會露出完全真實神態。

宋俊霖摸著頭發,幽怨地遞出一記眼神:“媽,你別笑行不行!”

這讓身為兒子的他很沒面子。

姜予眠好心岔開話題:“那你怎麽解決的呢?”

宋俊霖最終攤牌:“好吧,我承認,是有人救了我。”

“哦對,他跟你一樣是景城人,家底也不錯。”宋俊霖以為她是陸家人,在圈子裏說不定見過,興致勃勃問道:“他叫言雋,認識嗎?”

姜予眠搖頭。

她也才來景城半年,且每天都在上課,幾乎沒什麽社交,對宋俊霖口中的名字完全陌生。

“好吧。”宋俊霖搭搭手,“總之他很聰明,救了我,後來我倆還拜了把子。”

雖然是他死纏爛打黏上去認的哥。

宋俊霖擡手指敲敲相機:“最初學攝影也是他教的,等會兒用這個給你們拍。”

姜予眠才明白,原來說的拍照,是宋俊霖當攝影。

小小的纜車廂充滿溫馨,而在他們後面某一輛,陸習抄起胳膊嘆氣,跟坐在對面的大哥面面相對。

宋家人真狡猾,居然讓小啞巴換了衣服,害得他剛開始沒認出來。發現是姜予眠的時候,還沒看仔細,人就被宋夫人帶走了。

而他,只能跟步伐從容、不緊不慢的大哥同乘一輛纜車。

觀陸宴臣平靜悠然的神色,當真是來度假賞雪。

陸習記得他中午拒絕過爺爺的安排:“大哥,你工作不是很忙嗎?”

陸宴臣言簡意賅:“勞逸結合。”

陸習咂舌,扭頭看窗外。

他幾乎很少在這種安靜的氛圍跟陸宴臣面對面,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。

小時候陸宴臣很長一段時間不在家,爺爺說大哥要專心學習,他有記憶又最愛玩的那段年紀都是跟周圍其他夥伴一起度過。

總得來說,他和陸宴臣之間也沒有那種親密無間的兄弟情,不過血緣不可割舍,他心底挺佩服這個大哥。

陸習無聊地用指腹摩擦胳膊:“這纜車也太慢了。”

也不知道待會兒下車,還趕不趕得上前面那三人。

對面的陸宴臣氣定神閑:“年輕人要沈穩,不要那麽心浮氣躁。”

陸習反駁:“大哥,你也就比我大六歲而已。”

二十五歲,按照大部分人的學齡,現在也才大學畢業不久。像陸宴臣這種連連跳級,二十三歲博士畢業的變態學霸……

想到這,陸習就渾身不是滋味。

有一個過分優秀的大哥,從小就被周圍人用來作對比,他不想追逐大哥的腳步,偏要活出自我。

陸宴臣閉目養神,陸習拿手機看了會兒,終於到了。

下了纜車,果然不見姜予眠等人的蹤影,好在山頂往前走只有一條路,跟上去就行。

昨晚下過雪,山上降下厚厚一層白霜,結冰的樹林構造出晶藍透白的冰雪世界。

宋夫人愛打扮,也喜歡拍照留戀:“人呢,每一天都在變樣,照片可以留存我的美貌。”

聽她講人生道理,宋俊霖私下跟姜予眠吐槽:“我就是她的工具人。”

當初參加完荒野逃生回來,一時興起要學攝影,宋夫人直接按頭給他報班,勒令不學成不許回家。

他親爸站在旁邊鼓掌說好。

宋夫人不僅自己拍,還要姜予眠當模特:“眠眠,你站那兒,我們給你拍幾張。”

突然被點名的姜予眠:“拍,拍照啊……”

她並不畏懼鏡頭,但要對著擺拍,有點不好意思。

宋夫人極力游說,她走到一棵樹下站著,因為太刻意,姿勢顯得僵硬。

“喔……”

一顆松果從樹上掉下來,不偏不倚砸她頭頂,姜予眠吃痛捂腦袋,這一幕被抓拍。

她下意識擡頭去看,宋攝影師趁機捕捉。

“媽,我拍到了!”宋俊霖興奮地向母親大人邀功,宋夫人反手一巴掌呼他胳膊上,“眠眠都被砸了,凈顧著拍拍拍。”

說完,滿腹擔憂地朝姜予眠走去,在她旁邊噓寒問暖。

宋二:……

我果然是撿來的吧。

姜予眠沒事,拍完照的宋俊霖扛著相機給她看成品:“好看吧?”

點頭:“好看。”

他洋洋得意:“我專門學過的。”

宋俊霖遞出相機,姜予眠低頭看照片,身體之間雖保持著一定距離,但在其他視角看來,兩人胳膊挨著胳膊,腦袋貼著腦袋,十分親近。

突然感覺被什麽東西砸了一下,姜予眠低頭,一顆捏得硬實的雪球撞到衣服,滾落在地。

她猛地回頭,只見陸習站在後面東張西望,雙手背在身後,簡直欲蓋彌彰。

陸習左顧右盼就是不敢看姜予眠。

他是想砸宋俊霖的,哪知雪球不長眼,落到姜予眠身上。

姜予眠沒心思找他算賬,視線越過陸習落在後方,難道挺拔的身影穿著熟悉的外套。

那個人……

姜予眠以為自己看錯,下一秒,手機收到短信。

L:過來。

這裏信號不好,陸宴臣的短信倒是順利發送過來。

她握著手機,悄悄在心裏嘆氣。

還是沒辦法拒絕他呀。

她悄悄搓搓被風吹涼的手指,小碼的雪地靴在雪地留下一串腳印。

“你怎麽來了呀?”她比陸宴臣矮了一個頭,說話時微仰起。

她穿著紅色外套,在雪景中存在感極強。明亮的室外比酒店門口光線更好,能將人的臉看得更清楚。

櫻桃唇色明艷顯白,彎眉似月,平添幾分柔美之態。

明明昨天還是個只會抱著書本問題,低調樸素得像中小學生的女孩與今天判若兩人,讓人清晰意識到,她是個成年女孩的事實。

在這天寒地凍的世界,男人的聲線都被冰雪凝結幾分:“隨便跟認識兩天的人出門,膽子挺大。”

“是你說可以跟晴姨……宋夫人接觸的啊。”小姑娘揉搓通紅的指尖,偷偷瞄他一眼便挪開視線,最後幾個字輕不可聞:“而且我有報備過。”

在她不能講話那段時間,陸宴臣了解過唇語,清晰辨認出這幾個簡單詞匯:“你那是報備?”

敲門就說要走,比他還會下達通知。

接連的質問砸進耳朵,姜予眠不安地摸摸耳朵,陸宴臣這番態度讓她想到一個詞——興師問罪。

可她沒犯錯呀。

見陸宴臣靜靜站在那兒,姜予眠仔細思考一番,整理出解決方案:“那,我下次寫個申請表?”

在學校請假要請假條,她想,可能是陸宴臣當領導太久,習慣別人打報告。

陸宴臣氣笑:“是嗎?那你打算在第二排寫什麽稱謂?”

姜予眠難以置信,他竟刨根究底至此。

她就是隨口一說……

陸宴臣抱臂凝視她,似笑非笑地調侃:“你心裏在想,不過隨口一說,怎麽還當真了。”

被無情戳破的咩咩:“……”

她不服氣,偏不承認,順著問題斟酌稱謂:“尊敬的陸總?”

陸宴臣呵出一團氣,想敲她腦袋:“亂喊什麽。”

姜予眠老實道:“姚助理就是這麽喊的。”

她這這不是為了配合陸宴臣的領導風範麽。

這似乎是姜予眠嗓子恢覆後跟人說過最長的一段話,句句靈巧,伶俐爛漫。

時隔八九月,她終於從從昏暗的角落一步一步走出來,越來越明媚。

陸宴臣對她的變化並不意外,她原本就是那樣的女孩,活潑聰穎,生動有趣。

在廣闊的世界裏、在自由的風裏,一切都變得隨性自然。

宋夫人說冷,進了服務區。

幾個年輕人留在外面,陸習跟宋俊霖被迫加入周圍小孩臨時逐漸的雪球戰隊。

事情是這樣的……

陸習第一顆球沒砸準,宋俊霖為替姜予眠報仇,捏起雪團朝他扔去,一來二往誰也不肯服輸。周圍的小孩以為他倆在玩游戲,莫名組成兩隊打起來。

打累了,宋俊霖從兜裏掏出墨鏡戴上,轉身就走。

陸習回頭,原本站在樹林旁的姜予眠跟陸宴臣早已不知去向。

姜予眠第一次來雪山,想走得更遠。路過某些陡坡,地面滑,見她笨拙的姿勢,陸宴臣伸手拉她一把。

男人的胳膊強健有力,輕而易舉將她帶起,姜予眠沒怎麽用力,已經蹬上去。

她呼出一口熱氣,註意力移到手上:“你的手好冰。”

陸宴臣手指微挑,將人松開。

他到冬天一向如此,像個冷血的人。

正要轉身,手突然被扯住。

陸宴臣回頭,見自己的手指被另一只雪白柔嫩的手輕輕捏著。

他詫異地望向姜予眠。

女孩無辜眨眼:“我暖和。”

她體熱,放進兜裏揣一會兒就暖起來,捏一捏說不定能升溫。

依照內心真實想法,她是想直接握上去的,那樣太親近,她膽小,只敢捏捏手指頭。

陸宴臣失笑,怎麽會有人這麽傻,捏手指頭就想把溫暖傳遞給他。

“姜予眠,你可是學霸。”

人體傳遞溫度,這點接觸面積是不夠的,她所做的是徒勞。

“那,那多不好意思。”姜予眠誤讀他的話語,一邊害著羞,一邊把手伸過去,兩只手同時包裹住他的手心手背,“這樣呢?”

陸宴臣:“……”

他不是這個意思。

她果然不同,不止聲音奇特,連體溫都那麽奇特。他能清晰感受到手心手背傳遞來的溫度,似炙熱的焰火要融化他體內的冰雪。

那種感覺,太奇怪了。

陸宴臣手掌轉動,從她雙手裏抽離:“走吧,逛完就回去。”

“喔。”她乖乖應聲,把空空的雙手揣進衣兜。

摸一摸,兜裏還有提前準備的手套,淺粉色。

“陸宴臣。”姜予眠拿著手套很想貢獻出去,“你要不要……”

男人瞇眸:“不要胡思亂想。”

“好吧。”她只好給自己戴上。

前方有一座觀景橋,因為下雪,周圍堆積著冰塊,許多人繞行。周圍的欄桿已經結冰,姜予眠抱著好奇心走上去,踩在上面的每一步都需要註意。

她戴手套扶著欄桿,小心翼翼走到橋中央,回頭一看,穿著黑衣的男人走在身後。

“陸宴臣。”女孩婉轉的聲線混入風雪。

男人擡眸。

她問:“你不怕摔嗎?”

“還好。”偶爾他也會向欄桿借力,避免路滑。

一片雪花落在臉頰,姜予眠擡手觸碰,雪花已經融化。

她擡頭仰望天空,驚喜躍入眼底:“下雪了。”

陸宴臣擡頭去看,餘光中的紅色身影動了一下。

姜予眠因喜悅而忘記腳下,差點跌倒,幸虧自己反應快,抱穩欄桿才沒摔跤。

“好滑。”她抱著欄桿,半蹲的姿勢扭頭,看上去又可憐又好笑。

陸宴臣遞出手,小姑娘一邊抱著欄桿一邊來伸向他,要快站起的時候,腳底又是一溜,她下意識用力抓,揪住陸宴臣的衣領,差點把他給帶到地上去。

陸宴臣眼疾手快拉住欄桿,一手攬在她腰間,還有心思跟她開玩笑:“姜予眠,你是狐貍嗎?”

那麽“腳滑”。

姜予眠卻已經喪失跟他爭論的理智。

好聞的氣息裹著她,心像被鼓槌敲著,咚咚咚咚。

紅衣白雪,護欄上不知是誰系上去的紅色綢帶隨風搖曳,像極那顆蕩漾的心,被拴在那個人身上。

走完這座橋之前,姜予眠再也不敢說話了。

回到服務區,姜予眠又恢覆沈默性子。

宋夫人遠遠看著兩人一起走進來,臉上笑容掛不住:“眠眠,雪景好看嗎?”

姜予眠摘下手套,眼神都不敢亂看,只回答:“好,好看。”

完了,又結巴了。

宋夫人也沒忘記旁邊的人:“陸總日理萬機,難得有空暇賞雪吧。”

陸宴臣莞爾:“還好,宋董事務繁忙,還心心念念地想來陪宋夫人度假。”

兩人打官腔,另外三人都聽不下去。

宋俊霖靠墻坐著閉目養神,陸習手機沒電無聊得很,看到姜予眠回來,這才認認真真把人打量一番。

衣服風格截然不同,做了發型還化了妝,陸習皺眉:“你今天怎麽穿成這樣?”

被人關註穿著,女孩子總有一個重點:“不好看嗎?”

陸習張口,想到小啞巴小氣得很,含糊道:“還行吧。”

好看是好看,就是乍一看有點別扭,根本不符合他們高三學生形象。像盛菲菲那種愛打扮的千金小姐還在穿百褶裙、小皮鞋,姜予眠今天這副模樣,他差點沒認出來。

姜予眠低頭打量自己這身,回想陸習的反應,還有陸宴臣……

難道她煥然一新的打扮在其他人眼裏還不如以前嗎?

她有些失落,好像無論怎樣都不能變成那些耀眼的人。

“嘿,小姐姐。”

一道陌生的女聲傳入耳中,姜予眠回頭,看到一個穿著橙色棉服、紮著馬尾,鮮眉亮眼的女人。

姜予眠被驚艷到,她的瞳孔竟是淺綠色,這在國內非常稀有。

女人露出善意笑容:“剛才你站在橋上,忍不住拍了一張照片想送給你。”

女人將照片導入手機,點開時,姜予眠看到一張茫茫白雪的大場景。

定睛一看,雪景之間、長橋之上,紅黑兩道身影交織,親密無間。

她喜歡這張照片。

下午,一行人回到度假山莊。

姚助理早已等候在屋內,見陸宴臣回來便立即上前匯報工作進展:“您有個視頻會議,已經推遲半小時了……”

陸宴臣脫下外套,裏面是件白色高領毛衣。

姚助理定眼一看,那上面似乎沾了一抹紅,他揉眼睛再看,不得不提醒:“陸總,你的毛衣好像沾了東西。

他指著領口下方。

陸宴臣眉頭一皺,進了屋:“我去換件衣服。”

屋裏,男人將白色毛衣換成黑色。

他拎著白毛衣上那抹紅印,略略思索,只可能是姜予眠撞上來那會兒,不小心沾染了口紅。

嘖,小姑娘真會給他找事兒。

若非有姚助理提醒,待會兒視頻會議,可就說不清了。

陸宴臣這個會議,直接開到夜幕降臨。

姜予眠卸了妝,換回自己的衣服下樓吃飯。

有陸老爺子在場,趙漫兮正大光明加入他們的隊伍,兩個形式各異的人左等右等,始終不見陸宴臣出現。

陸老爺子說:“他工作忙,我們先吃。”

從中午到現在已經六七個小時後,下午在雪山消耗不少體力,姜予眠考慮到這些:“陸爺爺,我先給宴臣哥哥送上去。”

陸老爺子擺手:“他那麽大的人了,不需要你一個小孩擔心。”

陸宴臣的生活和工作有自己的安排,根本不需要人操心,更何況在他們看來,姜予眠才是最需要照顧的那個。

“噢……”

陸老爺子發話了,她只能坐下來。

趙漫兮放下筷子:“陸爺爺,要不我去吧,不知道宴臣在做什麽,說不定能幫上忙。”

趙漫兮雖然能力不及陸宴臣,但也是跟陸宴臣一個學校畢業,兩人有共同語言,多多來往還能增進感情。

思及此,陸老爺子點頭:“也好。”

想做的事被搶,姜予眠埋頭往嘴裏塞了口飯。

旁邊的陸習湊過來,說:“你還是這樣看起來比較順眼。”

姜予眠捏緊筷子,怕自己忍不住去戳他那雙不懂欣賞的眼睛。

樓上,趙漫兮拎著食盒按響6012的門鈴,開門的是姚助理。

趙漫兮端著笑臉道明來意,姚助理輕輕搖頭:“抱歉趙小姐,陸總工作時不許人打擾。”

像吃飯這種事,向來都被陸宴臣排在工作之後。

趙漫兮善解人意:“那我就不進去了,麻煩你把東西帶給他,工作重要,身體也很重要。”

對方進退有度,姚助理無法推脫:“好的,稍後我會將趙小姐的話轉達給陸總。”

送往食盒,趙漫兮在樓上多停留了一段時間才下去:“飯菜送進去了,宴臣忙於工作,不便打擾。

一句“不便打擾”把姜予眠想吃完飯再去的心思掐滅掉。

用完晚餐的姜予眠神色懨懨,宋夫人又邀請她去泡溫泉。

“怎麽?看你心情不太好。”女人第六感很強大,宋夫人又善於觀察,很快察覺姜予眠的情緒變化。

她不說,宋夫人也猜到七七八八。

到底是年齡小,心思擺在臉上,盡管刻意隱藏過,卻瞞不住過來人。

聰明的宋夫人沒有追問,而是帶她去泡溫泉放松。

度假山莊裏面就有溫泉池,男女隔開,也很方便。

來雪山之前都準備了泳衣,姜予眠從換衣間出來的時候努力裹緊身上的浴巾。看到宋夫人下水,她才跟上去。

觸及溫水那刻,她一下子活過來,不在懼怕冷風。

水浪浸入肌膚,溫暖在體內蔓延開,全身心得到舒緩。

脫了浴巾下水,宋夫人才看到她這身衣服:“眠眠你的泳衣……”

正低頭玩水的姜予眠一時沒聽清:“昂?”

宋夫人搖頭淺笑:“真是小孩子。”

學生款的連體泳衣,完全是一條超短吊帶裙。霧藍色小短裙,胸前還有一枚蝴蝶結裝飾,倒也算可愛。

姜予眠擦擦手臂,指間撩起溫水往鎖骨上撥。

她鎖骨旁有一枚硬幣般大小的粉色胎記,小時候聽家人說,剛出生時哪裏有豆子大的紅點,隨著年齡增長,顏色逐漸變淺,張開的形狀逐漸變成蝴蝶翅膀。

長在鎖骨旁邊非但不突兀,倒像是刻意紋上去的圖案,在瑩白如玉的肌膚上平添一份艷麗。

她很少穿吊帶,幾乎也沒人知道,姜予眠泡在溫泉中,水裏騰騰起霧,讓一切變得朦朧。

這裏的水池建有不同分區,偶爾有人路過,岸上傳來腳步聲。姜予眠無意間擡頭,恰好見趙漫兮走過。

她好似不怕冷,浴巾披在身後,肩膀半露,身姿窈窕又豐盈。

趙漫兮沒發現早已在水裏的她們,姜予眠倒是把她看得清清楚楚。

宋夫人見她盯著趙漫兮看了許久,直到消失在視野中。

宋夫人問道:“你在看什麽?”

姜予眠脫口而出:“她身材好。”

說完才反應過來,緊抿著嘴巴,不知道如何揭過這個話題。

她羨慕趙漫兮的身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,談嬸偶偶爾還會給她燉木瓜。

宋夫人安慰道:“你還小,身體還會發育。”

談到這個話題,姜予眠突然害羞。

宋夫人靠近些,在她耳邊說了許多補身體的,以及:“除了吃食,也可以給研究一下按摩……”

天黑看不清臉,但她知道自己此刻,一定臉紅到見不得人。

媽媽去世後,沒人跟她講這些,姜予眠不知如何回應這個話題,最後在齒間磕磕絆絆擠出兩個字:“謝,謝謝。”

宋夫人教她:“女性之間談論這些是很正常的,不用害羞。”

姜予眠支支吾吾:“謝謝你對我好。”

“這算什麽。”宋夫人根本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麽,不過是給小姑娘換了個造型,多說了幾句話。

姜予眠豎起手指:“我們才認識,兩天。”

“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不僅僅是靠時間判定的,看見你就好像看到曾經的自己。”宋夫人回想當初,“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,膽子比你還小,那時候我就想,要是有人幫幫我,教教我該多好。”

姜予眠無法感同身受,但也知道宋夫人輕描淡寫的曾經一定很艱難,她好奇:“那您怎麽度過的呢?”

“後來遇到我丈夫,他給我了很多幫助。”這些幫助並非指金錢和生活,而是眼界和知識。

說曹操,曹操到,石岸上的手機鈴聲打斷兩人回憶往昔,宋夫人接起來,是丈夫的電話。

“那個策劃案,嗯對……”

“好,我重新發你一份。”

“現在就要?”

宋夫人掛斷電話,抱歉地看著姜予眠:“有點事要處理,你先自己玩會兒?我要去弄一個策劃案。”

姜予眠聽到電話就知道她要走,遂點頭:“好。”

宋夫人走後,她就泡在水裏,趴在池邊玩手機。

同學們私下建的班級群很熱鬧,還有人發紅包,姜予眠順手搶了一個口令紅包,成為運氣王。

班長:運氣王發紅包。

姜樂樂:哇,眠眠突然出現。

蔣博知:正好有道題想問。

同學A:年級第一能不能別這麽卷?

這樣熱鬧和諧的班級氛圍,她還是第一次體驗。

群裏在發紅包玩,她搶了運氣王不發不合適,打開一看,賬戶裏除了剛剛搶的0.5毛錢就沒別的。

姜予眠在列表找了一圈,除了班級同學,只有陸習在。

姜予眠猶豫再三,打開私窗:【我想在班級群發一個紅包,但是賬戶沒有,可以交換十塊錢嗎?微信轉給你。】

陸二少爺大手一揮發來一百,並且表示不用還。

姜予眠先是道謝,想了想,又好意提醒:【網上轉賬太快容易被騙。】

陸習:【應該沒有傻子盜號就偏十塊錢吧?】

姜予眠:……

她好像被嘲諷了。

陸習:【你人呢?不會又跟姓宋的跑了吧?】

姜予眠:【在泡溫泉。】

她切去班級群發了兩個紅包,群裏熱鬧起來,姜予眠盯著屏幕忽然覺得呼吸有些費勁,她放下手機,頭也有些暈。

剛開始以為是錯覺,扶著水池墻壁緩了會兒,這種狀況非但沒有減輕,反倒越發明顯。姜予眠扶著拉桿,踩著階梯爬上去。

離開溫泉,濕漉漉的身體經不起一絲寒風,光是站在那裏就忍不住打抖。她趕緊披上浴巾,從溫泉池走向室內,腦袋一陣眩暈。

怕自己撐不住,拿起手機撥打最熟練地號碼,那邊很快接通。

“陸宴臣。”身體內,她咬著牙齒哆嗦,直切主題,“我頭有點暈。”

那邊響起椅子移動的聲音:“在哪兒?”

姜予眠聽不太真切,按著腦袋告訴他:“溫泉。”

電梯下來很快,陸宴臣找到她的時候,見她坐在更衣室外面的走廊,垂著腦袋。

“姜予眠。”

聽到名字,姜予眠撐著額頭擡起來:“還有點暈。”

見她裹著浴巾穿得單薄,陸宴臣扶她站起來:“去拿衣服,我帶你回房間。”

她身體軟趴趴的沒精神,站起來還有些暈眩,但女更衣室必須她自己去。陸宴臣目送她進去,眉頭微皺起,直到那人重新出現,緊鎖的眉頭才舒展開。

姜予眠從更衣室把換下的衣服抱出來,陸宴臣將外套搭在她身後,接過其他東西,帶她上樓。

怕她摔倒,陸宴臣手扶著她胳膊。

兩人來到姜予眠的房門外,陸宴臣伸手:“房卡。”

姜予眠伸手摸兜,沒找到,口袋也翻了一遍:“可能掉在更衣室了。”

她渾身濕透,陸宴臣只好先帶回6012:“你先去浴室把濕衣服換掉,我下去……”

姜予眠的房卡掉在女更衣室,他進不去,無法幫她尋找。

“算了,你先換衣服。”她現在身體不適,離不得人。

陸宴臣把她的幹凈衣服放在置物架上,轉身就要出門。

姜予眠一動,隔著浴巾披在身後的外套落到地上,她彎腰去撿,連浴巾也掉下來。

濕透的泳衣緊貼著身體,兩根細吊帶在水潤瑩白的肩頭壓住淺淺的痕跡。

頭腦不清的姜予眠茫然擡頭,松落的丸子頭散在身後,身前弧度若隱若現,鎖骨蝴蝶一目了然。

作者有話說:

就問陸總看了迷不迷糊!

(又是大肥章,給評論區揪60個紅包~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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